曾經熟悉的城市此時卻是如此陌生,生活中許多摩拳擦掌的細微變化在發生,最近的天空陰晴不定,多半是陰雨天。
我想起曾經有那麼一年也是這麼過日子,日日波奔往返高雄與旗山,那一年的雨特別多特別大,生命也這麼輕易地放在一念之間,自己或他人的一個不留神,可能就此天人永隔,每天向老天借膽要命地過下去。
滂沱大雨行車,我戯稱為「陸上行舟」,輪胎快速運轉於水流中,彷佛不經踩油門,車子也可以這麼往前行。水能載舟,亦行覆舟。風風雨雨中穿梭了一年,卻不知自己到底在找什麼?要什麼?之前常常陷入鼎金交流系統的長排車陣中,進退維谷,逼出一身的痠痛及憋出一肚子的疼痛,掛了病診,人脆弱地常常莫名的難過。
不管曾經如何,都是過往之事,只是,當我再度往返高雄與旗山的日子開始,身邊的人常常問我:「妳這樣划得來嗎?如果我是妳,我就不做了。」
我該這麼做嗎?每天都問自己。
「妳要調來這裡做多久?」有人問。
「看我撐多久囉!」我總帶著微笑回答。可是,這真的是答案嗎?
「為什麼是調妳來?」再有人問。
我怎麼回答?「為什麼是我?」我不知道。我只有騙人騙己的答案,可是什麼是真正的答案呢?那是高層才知道。我只是個無名小卒,任人擺佈的棋子而已,憑什麼知道「真正」的答案呢?而那些高層各懷心思,又有誰肯吐真言?
寧願什麼都不再猜測,就算我是那麼那麼地傷心難過又有什麼用?
跟家人鬧著想回歸田農生活,荷鋤興土,過著歸隱般的生活,平靜安寧的日子,無所爭無所意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生活。如陶淵明歸園田居『種豆南山下,草盛豆苗稀,晨興理荒穢,帶月荷鋤歸,道狹草木長,夕露沾我衣,衣沾不足惜,但使願無違』不求名祿,但求心靈平靜。一介凡俗女子當然無法與陶公相比,仿模的也只是尋求一時的慰藉罷了。
一段時日未見的同事好友坐在身邊,她談著最近發生在她身上客訴的事件,我們都很無奈,我們都是正直行事之人,誠心待人,豈知,顧客的喜怒哀樂把我們玩弄於股掌之間,對他們微笑,還有人會說:「妳笑什麼笑?」笑容僵在臉上,心裡很憤怒,可是,為了五斗米我們仍然折了腰,忍怒仍將笑容掛在臉上說:「對不起」。養在深閨的主管怎麼會了解呢?
她對於被客訴之事退到給自己另有打算,怎麼退呢?最終不過是離職。可是,這樣值得嗎?客訴的客人真的是對的嗎?我想起自己被客訴的事件,真的相信『人性本惡』,這些人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如此踐踏我們,而公司怎麼去看待客訴呢?在一件件的事件裡,我也看到了主管們的特質及是否值得信賴!
我們每天工作為了什麼?這樣微薄的薪水足以供養我們的生活嗎?答案是很明確的,那麼,是為了什麼?我們希望在工作職場能拓展人際關係廣結善緣,增廣視野及見聞,磨練自己的意識及處理事務的能力,很單純的想法而已,只是,這個世界總是事與願違。
所以,我們只好在夾縫中求生存,在無數來來往往的客人之中尋找一個肯定的眼神,在同事之間架起一個互相扶持鼓勵的橋樑,在工作之中漫長的時光中為自己建立一個快樂愉悅的心境,在家庭之中獲得家人的支持及永不改變的親情力量。
所有的心理建設總在拿到薪水單時瞬間瓦解,看著薄弱的數字,一陣心酸油然而生,那種對工作及生活的疑惑與不解再度的侵襲,那一日日的自我催眠,告慰自己淡泊名利的理念,然後勸告自己必須釋懷,關於現實的生活,非我本能可改變,再度忘卻拿到薪水單時的心酸時,日子也就這樣過了,可是,總會循環走到領薪的日子……那樣的心酸還是那麼地痛。
我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嗎?我問我自己。
如果我可以重新選擇,還要現在這樣的工作及生活模式嗎?再問我自己。
午餐相聚時看著坐著我對面美麗的好友,我好羨慕她的敢怒敢言,這是我一直欠缺的部份,我一直都不是勇敢的人,更不懂如何去表達我的委屈與不滿,連想發個脾氣都怕惹毛別人,因此,任何事一直往心裡擱置,以為隨著時間就會淡忘,殊不知那只是強迫性的壓抑,總有一天當我承受不了時,什麼都無法挽回,可以連一句話也不願再說,可以連頭也不回。
我陷入無法走出的迷障裡,我需要思考,還有冷靜,希望我可以找到一條路,一條自己心甘情願走下去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