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們兩位既然選擇了婚姻生活,也願意一生互愛互敬嗎?」

「願意。」

 

暖冬驕陽輕灑在紅瓦白牆的小小教堂,陣陣涼風拂過,小葉欖仁樹葉搖曳生姿,小巧奶油花正迎向陽光,扶桑豔紅綻放,每個人臉上洋溢著平靜的喜悅,帶著一顆虔誠祝福的心觀禮及頌讚。
 

『我惠惠,接受你施如,作為我合法的丈夫,從今以後,無論環境是好是壞,是富貴是貧賤,是健康是疾病,是成功是失敗,我要支持你,愛護你,與你同甘共苦,攜手共建美滿家庭,一直到我離世的那天,我宣誓並向你保證,我要始終對你忠實。』


惠惠身著白紗站在神父面前,為這份情感及婚姻許下承諾及保證,一小段真誠的內容,卻讓惠惠唸了足足超過五分鐘,她數度哽咽無法出聲,低垂著頭,眼淚無聲滑落……。不是不願意,更非後悔,而是惠惠心裡有太多太多無法言喻的故事。


 


教堂婚禮彌撒簡雅莊嚴,尤其這是一間小教堂,佈置的極為精簡,幾乎沒有什麼裝飾,只在屋頂及彌撒椅上挷上彩帶,沒有紅色地毯亦無鮮花,我相信外在的華麗只是短暫眩目驚嘆,當然比不上至親好友誠摯的祝福與禮讚。


七歲時便與惠惠結緣,兩個只會說國語的孩子,在一片閩南語的世界彼此互相依靠及扶攜,一下課便手牽著手往校園遊樂器材飛奔,用熟悉的語言分享揑造各種想像的故事。現在想想當初說了些什麼,完全沒了印象,只記得那些故事像是說不完訴不盡,佔滿了我們小學六年的時光。


我總以為惠惠會早為人母,濃眉大眼、白晢玉脂般的皮膚且個性溫和文靜,應是一般男孩的夢中情人,只是太過沈默寡言,在陌生人面前容易緊張無措,工作環境更缺少與異性相處的機會,致使惠惠空有好條件終究耽誤姻緣。


我從未參加過教堂婚禮,更未參加席開十二桌的喜宴(而且是男女雙方合請),寥落單薄的親人,更經過精挑細選的親友,這場喜宴簡樸溫馨。


負責這場教堂婚禮的拍照工作,我自認是失職了,因我無法置身事外,我的情緒跟著惠惠的心情起伏波動,甚至在禮讚之時躲到教堂外擦眼淚。我感受著惠惠心情的複雜與感慨,她後悔將至不惑之年才婚,她有很多歲月可以等,但她忘了自己的父母親不能等。惠惠的父親因病纏身已無法下床,是兄長挽著惠惠的手交給施如,而惠媽在前一晚與女兒說話時突然想起惠惠隔天就要結婚,直接放聲大哭,萬般不捨地摟著這個乖巧聽話的女兒。不捨啊!這個女兒!


每個做母親的當女兒正花樣年華時,像防賊似的防著圍繞著女兒身邊出現每個男孩,當女兒步入適婚年齡卻小姑獨處時,開始像獵人般地注意親朋好友裡有沒有適合男子,當女兒穿上白紗走出她的目光時,卻開始後悔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將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給嫁出去?心中很矛盾,希望女兒覓得良人有所依歸,可又不捨!如何是好!?


惠惠的感慨萬千我明白,情感之路她走得特別辛苦,曾經她深愛一名男子,卻因為宗教的不認同,導致分手,在她單純的世界裡無法想像不能焚燒金紙會是男子遠離的理由。幸好,蒼天眷顧善良的人,讓她認識了施如,這個她託付終生的人,原先不信任何宗教,卻為了惠惠受洗入教,拿起聖經及十字架,每週陪著她上教堂,甚至起誓願意照顧她一輩子。為了愛一個人而肯改變自己,怎能不叫人動心呢?


惠惠以為她會終生獨身,與她的二姐一起彼此照顧,在她們的小花園裡望著園外的花花世界,不受干擾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。直到認識了施如,家人放了各種條件,施如用心的一一去克服,終得佳人芳心及家人認同,抱得美人歸。


「不管我請十桌或是只有五桌,裡面一定會有妳!」她帶著訂婚喜餅送來時對我說。其實與惠惠連繫並不頻繁,但,我們彼此很清楚,我們心裡仍深存這份情誼,我們彼此是這輩子再也沒有第二人可以維持這麼長久的友誼了。


惠爸及惠媽從我與惠惠的情誼開始,即將惠惠託給我,只要惠惠跟著我出門他們就放一百萬個心,全然的信任我,甚至還超過對他們女兒的信任,從兩老那兒我也學會責任,因為信任,所以我必須盡力照顧好惠惠,才不會辜負他們。


望著惠惠美麗的婚紗照,滿滿的祝福,心中亦萬分激動與感動,這場婚禮我等了好久好久啊……!我相信惠惠是個溫柔恬靜的妻子,更會是個相夫教子的賢德女子,而且必定幸福美滿快樂一輩子。



 

 

惠惠,一定會幸福一生。我相信。


『你們每人都要愛自己的妻子,就如愛自己一樣,作妻子的也要敬重自己的丈夫。』




 


『請新郎新娘各退一步,代表遇到爭執時,請為對方著想,各退一步海濶天空。請新郎新娘互相一鞠躬,代表彼此互相尊重,相信彼此,感謝對方。』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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